问:当时解放初期,有半年很乱的,有坏人来啊什么的,你们巡逻么?拿了红缨枪什么的?
陈雪淮:哦,反攻大陆什么的。
问:反攻大陆是后来了,解放初期的时候。
陈雪淮:对的,在太平庵那里,是柳福昌,冯阿才这批人,一个个全抓了之后,后来枪毙的枪毙,冯阿才到外面吃官司,死在哪里都不知道。
问:冯是这里人?
陈雪淮:原来的冯岸里那边冯子年的小舅子。
问:那么冯阿才解放初的时候在这里?
陈雪淮:在家里,解放了之后,我听他们说他收取的钱粮有很多很多的。
问:他收了钱粮自己拿了?
陈雪淮:是的,都自己私吞了,所以后来被抓了。
问:柳福昌是诸家桥的?
陈雪淮:他住在椿树下的。
问:哦,他们解放后收了很多东西,中饱私囊了?
陈雪淮:柳福昌是塘南村的,后来火烧了之后就搬到这里北面了。
问:那么当时解放初,土改前要测量土地什么的,你参加了么?
陈雪淮:没参加。
问:那么土改呢?你们解放前有几亩田地?
祝纪福:有好几亩的,我们是评为中农的。
问:当时评成分的时候是怎么评的你知道么?
陈雪淮:这个我知道的,评成分的时候我已经到村里……..
问:你当时到村里干什么?
陈雪淮:大队委员。
问:谁让你去当的?
陈雪淮:这里各个组里聚拢来的,开会什么的,经常参加的那几个人都在里面的,然后后来冯祖康什么的都上来了。
问:你说说大队里土改的情况。
陈雪淮:真正土改的时候还有个周子香,他是代表区里的,区里的干部,他来指挥之后呢,中农分三个等级。
问:上中农,中农,下中农。
陈雪淮:是的,然后上面是富农和地主。
问:对的。
陈雪淮:下面是贫下中农,这个是按照土地来划分的。
问:好,你说。
陈雪淮:是按照家里的土地来评的。
问:土地谁去测量呢?
陈雪淮:原来有土地证的啊。然后算下每家有多少面积,然后分成分。
问:评的时候有矛盾么?
陈雪淮:当时没人说的,评了之后呢,原来主要是贫农,中农,富农,地主就这些,后来改为上中农,中农,下中农,这么分的,上面从新来更正的。
祝纪福:还有富裕中农的。
陈雪淮:就是上中农啊,有点富农的味道的。
问:当时地主有几个?陈梅林?
陈雪淮:陈梅林按照土地计算的话,是算不上的,二十几亩土地,后来怎么评的呢?后来称为工商地主。
问:这个是谁想出来的?
陈雪淮:呵呵,当时我们也想不出这些的,实际是周子香想出来的,他到处走动,所以知道的。
问:周子香是农委主席是吧?
陈雪淮:他实际上没什么的,喜欢喝酒。
问:他是塘南的啊。
陈雪淮:是的,周松山他们那里的。
问:他不在了,早去世了。
问:周子香是你们蚕种场里的?
陈雪淮:是啊,后来在蚕种场里做了一会儿之后去动手术,死在医院里的。
问:他想出来的?
陈雪淮:是的,他是区干部,农村里实际上这个一点不懂的,怎么评怎么评是不知道的。
问:他评的时候是拿了什么文件出来么?
陈雪淮:他来看的话……陈梅林就评工商地主了。
问:也就是头说了算?
陈雪淮:是的,然后他们陈家还有陈惠康也评到的。
问:陈惠康,陈松林?
陈雪淮:是的,冯子兴,他们家土地最多,那就是地主了,另外也没什么了。
问:金百成没评到的?
陈雪淮:没,他没土地的啊。
问:还有豪才的父亲,叫什么的?
陈雪淮:顾觉伟。
问:他也没多少土地的。
陈雪淮:是的,说起来他们家境还不错的,评不上的。
问:有很大的房子,开米行的,土地不多。
陈雪淮:主要是土地不多,没评。
问:也算工商地主?
问:没评,当时陈梅林家,土地没达标,却被评为工商地主,陈梅林提出反对么?他当时在长安的。
陈雪淮:没有。在那里没什么事也就算了。
祝纪福:已经评上了么,也不敢多说了。
陈雪淮:陈梅林本来住在这里的,他在这里除了赌钱没别的什么事了,后来也到长安算了。
问:当时评了地主之后,怎么批斗地主你还记得么?
陈雪淮:我们这里批斗的不厉害的。
祝纪福:斗地主么,抬来抬去的。
陈雪淮:那是斗坏分子。
问:怎么批斗的?
祝纪福:戴高帽子,写上字。
陈雪淮:张有成批斗徐三男,说徐是伪保长,然后他儿子遭殃了,被吊起来。
问:谁去干的?
陈雪淮:当时斗地主,伪保长,地主也在台上的,有谁去斗啊?
祝纪福:有一个斗的很厉害的,像这样把手吊起来的。
问:打么?
陈雪淮:张有仁和他父亲,当时是伪保长,两个人是冤家,这里没第二个人去斗的。
问:原来是冤家?
陈雪淮:是的,然后就趁机批斗他,然后叫他儿子来,真正斗得怎么样的,这里没的。
问:那么这里斗的都是陈家的几个人么?实际上斗的是陈梅林的老婆?
陈雪淮:是的。
问:当时抄家什么的,那么陈家埭的人去抄家么?
祝纪福:这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去看批斗,在陈梅林家里开大会,批斗,吊起来,他痛得吃不消,说父亲做的事和儿子没关系,吊的很可怜。
问:那么三男在哪里呢?
陈雪淮:他在家的,儿子代替啊。
问:他们不抓他来么?
陈雪淮:瘫痪了啊,没法走路。
祝纪福:那时候斗坏人……
问:那是"文革"时候了。
陈雪淮:那次呢,坏人也好,地主也好,地主么就是打倒地主什么的,喊喊口号,也没什么事。他们出租的土地不多的啊,要么在原地地方,近的没有。冯子兴当时也落魄了,这个破落地主,拿出来的东西全是破旧的,没好东西,所以称为破落地主,只有陈梅林家当时小儿子刚结婚,新娘的东西不能拿。
问:那么就是说陈惠甫?
陈雪淮:他没关系的啊,他父亲是工商地主,和他没关系。没被批斗。他那几个儿子都没批斗,只有一个老太太住在这里,陈梅林也没来。
问:陈惠康批斗了么?
陈雪淮:陈松林么在台上啊。
问:你再介绍下贾维清的情况。
陈雪淮:他一直做村长,后来互助运动开始之后就不做了。
问:他没入党的。
陈雪淮:因为原来参加过南丰士庙的一贯堂,所以不能入党的。
问:他后来只是在大队里当会计。
陈雪淮:是的,他这个人呢,喝酒又糊涂,他也就挂了个名,所以……
问:那么,解放初期,包括斗地主这些事,这里村里主要谁在做主?
陈雪淮:村长和农委主任。
问:土改时候你们两家家里分到土地和财产么?
陈雪淮:我分到些的,分到一亩多。
祝纪福:我们没有。
问:一亩多是你解放前租种的还是另外分给你的?
陈雪淮:是原来租的。后来土改时候算下来是我应该拿的,一块田和一块地。分到土地一两年之后就是合作运动了。
问:土改之后,家家都分到了土地,有没有人家种不完出租的?
陈雪淮:没听到。哦,只有冯岸里的冯阿福,买进土地。
问:那也就是有人卖?
陈雪淮:就是冯鸣强的父亲。
问:他为什么要卖?
陈雪淮:他堕落,没钱啊。不愿干活,花起钱来很厉害。
问:土改也分给他土地的?
陈雪淮:他们家原来是富农。
问:哦,是富农,但是堕落。
陈雪淮:是的,所以什么也没有。
祝纪福:冯祖兴。
问:哦,冯祖兴,他原来是有土地的,土改后自己不愿耕种,然后卖了?
陈雪淮:是的,阿福么,有人卖他就买了。
问:多少钱卖的?
陈雪淮:不知道。
问:大概卖了几亩?
陈雪淮:两块田,两亩,一亩卖了,一亩自己种。
问:有出租么?
陈雪淮:没有。
问:其他卖的还有么?
祝纪福:我们土改前买过的,我母亲买了两块田和南边的一块地。本来也没田地的,我父亲是在做生意的,跳水也是雇人家的。
陈雪淮:当时买什么的,后来马上互助合作化了。
问:你觉得土改以后,村里的农民的生活有些改变么?
陈雪淮:生活条件稍微有些改变,水稻什么的收成要好些,比原来要……以前虫害很严重。
问:那是后来了,你们当时财产分到么?
陈雪淮:没有。她分到一个箱子,就是这个。另外没了。
问:土改之后离开这里去外面做生意的你介绍下。我婶婶也是那时候,56年。
陈雪淮:好像没有。你婶婶也是不住在家里的,呵呵。这里出去的,再后来有走出去的。
问:什么时候?
陈雪淮:大队的时候。
问:初级社,高级社的时候。
陈雪淮:高级社的时候有人出去的。
问:土改结束后一年之后,就是互助组合作化了,你能说说合作化的情况么?
问:你参加么?
陈雪淮:刚开始合作化是相互之间伴工。
问:你介绍下怎么样的。
陈雪淮:当时是种络麻,从来没种过,剥络麻的时候,伴工是好的,一家人自己剥络麻的话,不会剥啊。
问:互助组的伴工是从剥络麻开始的?原来不剥络麻的?
陈雪淮:是的,以前没那种东西的。
问:络麻是土改后引进的,你介绍下你们家当时是怎么样伴工的。
陈雪淮:我们这里几户人家,计工也计的,计好之后,调换工,调好之后基本上差不多就算了。
问:比如这里有十几户人家,怎么伴工呢?哪家帮助哪家?怎么搭配?
陈雪淮:是大部队去的,剥络麻就是这样的,割稻子什么的是不伴工的,只是络麻。
问:络麻收好之后就散了,比如有五户人家,剥络麻的时候大家就一起去?
陈雪淮:是的,当时基本差不多,工分调好之后,扯平了么就算了。
问:种络麻的人家有多有少,劳力有强有弱,怎么扯平呢?
陈雪淮:少的没多少的,做了几工么就算了,就大概算一下么好了。到后来真正成立生产队之后就计工分了。
问:那么互助有组长么?
陈雪淮:小组的组长啊。计工是由建康的父亲帮着计的。
问:哦,大家出去的时候也有人计的?
陈雪淮:是的。
问:建康的父亲当时是米店里记账的?
陈雪淮:是的。当时他这么记账之后,后来是成为互助组了。
问:互助组的时候,这里陈家埭的组长是谁?
陈雪淮:陈友堂。他当时当是当了组长,然后让我去弄,我说这不行的,怎么让我去弄,这是要组长去做的。
问:为什么要你去做呢?
陈雪淮:当时我们这里的也不是斤斤计较,有的组里面是吵吵骂骂的。
问:是做的有多有少,嫌不公平么?
陈雪淮:是的。
问:你说说怎么吵架的?
陈雪淮:听说的,劳力多的那些队里,他们要计较的多,我们这里都是一般的人,妇女居多,差不多也就无所谓了,后来我不住在家里了,也就不知道了,后来……
问:你哪一年走的?
陈雪淮:我大队里待了一阵子之后,后来到诸家桥茧站待了两年。
问:哪一年?合作社结束了?初级社你参加了么?
陈雪淮:参加的。
问:高级社呢?
陈雪淮:几乎没参加到。
问:互助组你参加了么?你说说互助组怎么做的?
祝纪福:当时么让我们合并,吃食堂。
问:这是后来了,早前的时候,大家一起帮忙剥络麻的时候。
祝纪福:我们种的不多,我和我母亲两个,后来我母亲出去了,我一个人做的,当时也自己做自己的,相互帮忙帮下,伴工。晚上弄好,帮助剥下络麻。
陈雪淮:当时没法记工的,剥络麻一个人是不行的,然后相互帮忙,就这样。地里的活帮忙很少的,还都是自己做的。